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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法修正案（六）述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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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法修正案（六）述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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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约评论员 李克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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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十二次会议6月29日通过的刑法修正案(六)，对现行刑法作了20个方面的修改、补充和完善。这是立法机关对我国刑事基本法作的六个修正案中，条款最多的一个。
普遍认为，这次刑法修正，针对司法实践中出现的许多新情况、新问题，弥补了法律上的漏洞，增强了对违法行为的打击力度，对进一步促进我国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具有重要意义。除此之外，笔者还认为，从立法过程中的考量、取舍和最终公布的条文来看，这个刑法修正案还体现了一个突出特点，那就是务实严谨、宽严有度。
这次刑法修订扩大了重大安全生产事故罪犯罪主体，并提高法定最高刑；在洗钱罪的上游犯罪中，增加贪污贿赂犯罪、破坏金融管理秩序犯罪和金融诈骗犯罪；扩大了商业贿赂犯罪的主体，重拳打击商业贿赂犯罪；提高了开设赌场犯罪的最高刑期；将枉法仲裁列入犯罪，追究刑事责任；从多个方面完善了有关破坏金融管理秩序犯罪的规定；对公司不按规定披露信息追究刑事责任；增加了破产欺诈犯罪；增加组织残疾人或未成年人乞讨罪。
就总体而言，修正案（六）主要从三个方面向“严”的方向推进，一是增设新罪名，二是扩展原有罪行覆盖范围，三是在某些方面提高法定刑。但这次刑法修正案还体现了“宽”和“慎”的一面。比如，鉴于对违规鉴定胎儿性别要否入刑争议较大，在刑法修正案(六)草案进行第三次审议时，全国人大常委会果断决定去掉该项条款，留待继续研究论证。
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一些严重破坏市场经济秩序、危害人民群众利益的新情况、问题出现，如重大安全生产事故频发，商业贿赂蔓延，上市公司违规操作盛行，金融诈骗手段翻新等等。这些新情况、新问题，不仅严重威胁生产秩序，破坏正常的金融秩序，而且还严重影响到政治和社会领域，腐蚀党员干部，败坏社会风气，其恶劣影响蔓延到社会生活领域，还造成了众多的社会问题，直接威胁人民群众的生存条件，严重影响社会和谐。比如，重大安全生产事故的频繁发生，直接威胁广大产业工人的生命健康，关系到国家经济的持续稳定发展，更为严重的是每起重大安全生产事故都与生产企业的社会责任缺失密切相关，甚至其背后都有官商勾结、官商一体，监管失职的影子，严重影响了政府形象，损害了政府公信力。再比如，商业贿赂的蔓延，使商业贿赂变为经济交往过程中的普遍潜规则，其结果是商品人格暴涨，假冒伪劣产品泛滥，不仅严重影响到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和生活质量，造成了普遍的看病难看病贵等严重的民生问题，而且还严重威胁消费安全，由于商业贿赂频频击溃法定的质量门槛，一些假冒伪劣产品顺利进入人民群众的生活消费领域，引发多起消费安全事件。所有这些，都在社会上引起了极大反响，群众意见很大，强烈要求政府进行严格执法，加强治理。
党和政府充分注意到了人民群众的正当愿望和要求，也密切关注了不断出现的新情况、新问题，并不断采取有力措施加强管理，严格规范，特别是近期中央将根治上述痼疾，列为工作重点，这就要求法律相应跟进。然而，1997年修订的刑法在这些新问题上存在明显的空白和漏洞，无法有效地对相关行为进行刑事制裁，致使在打击不力，影响监管效果。比如，修订前的刑法对重大安全生产事故罪的主体仅限于“企业事业单位”的人员，而事实上重大生产安全事故责任人员的情况比较复杂，并不都是企业事业单位人员，这就给刑事制裁留下了漏洞，使一些责任人员逃脱法律制裁。同时原来规定的刑罚也不够严厉，而且对对举办大型群众性活动，严重违反安全管理规定，造成重大安全事故的，以及发生重大安全事故后不按规定报告或者谎报，贻误抢救或者造成事故灾害扩大，情节严重的，没有追究刑事责任的规定。再比如，人民群众普遍关注且反响强烈的医生收受红包、医药回扣等问题，有的地方大范围地存在，而且数额巨大，有明显的社会危害性，而在司法机关办理案件过程中往往出现由于没有相应的刑法规定而使犯罪嫌疑人得不到刑事制裁的尴尬局面，对有效遏止医疗腐败行为的蔓延极为不利。这就要求我们通过刑法修订增加相关罪名、减少某些犯罪的构成要件（实质是加大打击范围和打击力度），以及适当提高法定刑，以及时弥补相关法律空白和漏洞，加大犯罪成本，提高刑法震慑力。这也是本次刑法修订的重点和宗旨所在，也是立法过程务实严谨的重要表现。
然而，这次刑法修订并非只是体现了“严刑峻法”，而是在“严”的同时，对那些社会分歧较大、意见难统一的内容采取了求真务实、搁置保留、继续研讨的处理方式，充分体现了疏密有致的科学立法思想。最典型的就是对违规鉴定胎儿性别行为的处理。尽管这种行为确实加剧了我国目前出生人口性别比偏高的严峻形势，带来了严重的社会问题。但对这一行为是否入罪分歧较大，一方面，重男轻女、养儿防老等传统观念并不是靠刑法能够改变的，另一方面，孕妇对胎儿性别有知情权，胎儿性别鉴定也并不必然导致堕胎，此种胎儿性别鉴定和堕胎之间的因果关系很难查明。更为重要的是医生是否构成犯罪却取决于孕妇自己是否堕胎，于法理、情理不通。于是，刑法修正案在审议的最后关键时刻决定违规鉴定胎儿性别暂不入刑，体现出一种务实、严谨的立法理性，也彰显出立法者没有沉溺于泛刑事立法主义的思维，并没有一味地追求刑法的“严”。
总之，刑法修正案（六）既显示了加大对犯罪制裁的决心，也充分体现了务实严谨、疏密有致的立法理性，堪称一次科学立法、民主立法的样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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